創業維艱

“最後一個問題，你為什麼會加入這間公司？”

當這位前 Facebook 早期員工坐在我們辦公室沙發上，突然問我這個問題的時候，我的腦海里浮現的都是去年夏天的情形。

那時蘋果的 iPhone 5s 才剛剛推出，香港的水客們正磨拳擦掌準備倒騰着大撈一筆。時間過得就是這麼快，而日子仍舊慵懶地重複。我為了想要出售一部還不存在的手機，偶然的機緣在 V2EX 上結識了汪。然後汪社工了我，跑過來香港請我吃了頓飯，忽悠我到深圳又吃了頓飯。

“我想還是內心懷有創業的熱忱吧”

坐在我對面這個人，親歷公司壯大到納斯達克去敲鐘，全身而退回到中國成立了一家 VC。這大概也是我在 不過如此 中所描述的夢想。

內心深處的夢想，是為了 財富 嗎？阮叔曾經問我：“X 項目如果這樣做，確實會很賺錢。每天看到大把的現金流，是會上癮的。沉溺其中，你會不會迷失不能自拔。這是我擔心的。”我用我有限的想象力瞬間去刻畫了一下那個“大把現金流”的場景，結果仍然是 just so so。我說如果有幸可以做成，我也希望自己是一名連續創業者。

當然汪是有那種給人洗腦的氣質的。“我的父親就對我說，三十歲之前你不要考慮賺錢的事情，讓自己成長。”所以從一開始做的，就是一件想要基業長青的事情。可是目前還只是一株小苗。當時汪大概給我講了一個抱大樹和種樹的例子，“我要加入一家偉大的公司” vs “我要讓這家公司因為我的加入而變得偉大”。

上士聞道，勤而行之；中士聞道，若存若亡；下士聞道，大笑之。

於是我開始滿腦子都是各種雞湯。你是活了 365 天，還是只活了一天，卻重複了 365 次？走出舒適區，趁年輕多失敗幾次吧。培養自己的 sense，確保大部分情況下做出正確的決定。You are an engineer, why not build something?

香港的項目已經進入成熟維護期，我想我該重新出發了。於是我聲淚俱下地寫了一封巨感人的離職信 send 給了兩位主管，跨境搬家，來到深圳開始了創業之旅。

愛因斯坦的廣義相對論認為，在空間中的引力變化不僅會扭曲空間，也會改變時間。如同《Interstellar》中前往黑洞附近的星球不過數十分鐘，回來卻已經過了幾十年。從日復一日的時間流逝無法感知，到殘酷艱辛的戰場，這半年來所經歷的事情、認識的人，甚至超過了過去在香港三年的總和。工作從單純的技術轉向了打雜，處在自己不勝任的位置，我確實在不斷地挑戰，犯錯和反思。

• 不能因為缺人而降低招人的標準，防止笨蛋爆炸，劣幣會驅逐良幣
• 項目需要管理，員工需要輔導，解決問題而不是抱怨，團隊需要正能量和士氣
• 降低溝通成本，消除屏障，讓信息在內部自由流通
• 使用已經被驗證過的方案，不要盲目創新，更加精益
• 缺乏資源是常態，自己要想辦法創造資源
• ……

那些旁人看上去枯燥無味的教條，真真切切地成為了經驗。創業看似富麗堂皇，但其實荊棘滿路，現實很艱苦，所以做自己最 passionate 的事情最重要。

就如同在 MIT 畢業典禮上 Drew Houston 說過的：“你們也許覺得，創立 Dropbox 是我一生中最刺激、有趣、有成就感的事情。而我卻沒有告訴你們，它也是讓我覺得最丟臉、沮喪、痛苦的經歷。我甚至記不清我犯錯的次數。幸運的是，這都無所謂。在現實生活中，你最大的危險不是失敗，而是太安逸。我們只需要走對一次。”

某一期盒飯會上，松哥說，創業這個事情就是這樣，挫敗就是磨礪和修行，如果有那麼一段時期讓你覺得很不爽，就說明你上道了。而我腦袋裡一直回蕩的還是《Interstellar》的那句——

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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