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裡的陽台上出現了一隻白色鳥。

這讓我突然想起小時候我放飛過的一隻鳥。是爺爺抓到的,裝在一個籠子里。那隻鳥並不好看,只是很憤怒很煩躁地在那方空間里上竄下跳。我悄悄打開籠子的門,它就急不可待地鑽出來,倏地一下飛走了。那隻鳥逃走了,爺爺挺氣急敗壞的,他不知道是我打開的籠子。

因為在我更小的時候,小到還沒上學吧,爸爸曾經在他上班的辦公室里抓到一隻鸚鵡,封在一個紙簍裡帶回家來給我玩。那時我們家沒有籠子,也沒有鸚鵡的食物。就這樣過了兩天,當爸爸弄到鸚鵡的食物回來時,那隻鸚鵡卻死掉了。當時我有點難過。

韓少功在《生命》中曾說,它們很快會忘記這一切。它們不會久久盤旋不忍離去;它們不會像很多童話里描述的那樣,送來珍珠或寶石;也不會在你即將渴斃路途的時候,在你嘴唇上滴下甘露。將來再見你的時候,它們也許會十分陌生,漫不經心,東張西望,只顧追逐它們的食物和快樂。它們甚至再也不會回頭。然而,某一天,你在大山裡行走的時候,大山給你一片樹陰;你在一條草木覆蓋的暗溝前失足的時候,大山墊給你一塊石頭或者借給你一根樹枝,阻擋你危險地下墜。在那個時候,你就會感覺到一條狗或一隻鳥的體溫。

今天在家裡的陽台上,看到那隻白色鳥,我就想,這是以前的那隻飛走的鳥回來看我了。

明知不可能,卻還是這樣地以為。這麼多年過去了,那隻鳥早就已經死了吧。

回到以前呆過的地方就總會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。也許是一個細節,也許只是一種心境。比如那個星期天,落地的大玻璃窗,陽光,手指在琴鍵上輕盈地飛舞;比如高一暑假補課的最後一天,那個黃昏,和吳攀一起騎單車回家,那首《Nothing can change my love for you》,高一的結束,比如……

黃昏是陽光的一種解釋。有光就會有影,光影交錯間便看到斑駁的記憶。列車在南方水田中疾馳,陽光透過玻璃照進來有晶瑩的感覺。車廂里有冷氣使你感覺不到它的熱度,你只是看到明亮而又可觸不可及的旋律。這也是陽光。

夏越來越濃郁了,正如路邊的香樟。我甚至很喜歡這種夏日炎炎,太陽耀眼而炙熱,熱度橫貫道路如同河流。沉靜下你浮躁的心,陽光在這裡會是另外一種表達。

曦,意思是陽光。